就陶渊明始家宜丰说献疑与龚斌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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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于公开发表《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说献疑》论文,笔者当时没有涉入到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研究领域,只是在最近五年才开始对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进行深入地探索。因此,把先生的这篇文章与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有关的文章一并纳入了研究范围。先生在文中提出许多对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考证的疑问,笔者相当重视,不敢懈怠,求索于与陶渊明相关的历史典籍中并加以印证。最近,在与同乡陶渊明研究会成员探讨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时,听闻先生于年出版了《陶渊明年谱考辩》著作,于是购得先生此著作加以研读,现有几个问题与先生商榷。

首先,先生在文中多次提到宜丰与九江相距一千里,可见先生没来过宜丰,对宜丰的地理位置不知晓。其实宜丰与九江直线距离仅为公里,如沿锦江到赣江再到鄱阳湖,辗转也才公里。另外发现先生文章观点仅依据年出版《陶渊明始家宜丰资料集》得出,是不是太片面了呢?笔者认为《陶渊明始家宜丰资料集》存在问题较多,并不能全面和准确地反映出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的史实,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查阅原始史料。先生在《陶渊明年谱考辩》提到:“关于渊明「始家宜丰」问题,本书不作详细考辩,可参见拙作《陶渊明「始家宜丰」说献疑》。”由此说来,先生个人已将《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说献疑》一文当作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说的盖棺定论了。为此,就文章中的几个问题来共同商榷。

由于正史没有记载,仅有《太平寰宇记》的“图经”一说,故先生指出“我们不相信沈约,也不相信萧统,却相信不知作者也难知年代的《图经》,是否有些舍本逐末、轻重倒置?”可以说这个观点代表了目前陶学界对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说的普遍认知。《太平寰宇记》所引的《图经》早已散佚,故才会众说纷纭:一是《图经》可信度不高;二是《图经》乃是南宋的《新昌图经》,属于时任新昌(今宜丰,以下均同)知县赵纶踵事增华;三是干脆就认为《太平寰宇记》没有所谓的《图经》,乃是后世窜入,可谓百口莫辩。先生又提到:“面对匮乏以及不可靠的文献资料,我们应该从《陶集》中发现蛛丝马迹,作综合的理性的思考和推断。因为《陶集》是最真实的证据,一般而言,内证比那些晚出的文献资料更可靠。”可问题是能做到吗?世人都知道中国文字博大精深,不仅存在多音字,而且词义泛宽,需要结合上下文字来判断其本意。特别是惜字如金陶渊明诗文,在缺乏上下文字来判断的情况下,就只能靠发挥想象了,而这个想象往往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意识和态度,因此一些对陶渊明诗文的解读同样是不可靠的。

一、《图经》问题

《太平寰宇记》中有“〈图经〉云:「渊明始家宜丰,后徙柴桑」宜丰,今新昌也”,原文是没有断句的,通过不同方式的断句就会决定不同的考证观点。

一是,如果断句为:《图经》云:“渊明始家宜丰,后徙柴桑。宜丰,今新昌也”。则《图经》应是出自宋代初期,《太平寰宇记》是引的全文。按《太平寰宇记》记载,新昌县置于北宋太平兴国六年(公元年)。《太平寰宇记》一般公认为最晚成书于北宋太平兴国八年(公元年),故才有关新昌县的记载,符合史料记载。从而可得出《太平寰宇记》所引的《图经》,从编纂到付梓仅花费两年多时间。在古代,利用两年多时间来付梓方志是有案例的,如南宋熊良辅《宋宝庆新昌图经序中》有:“又二年,功成。”又如清康熙年间新昌知县黄运启于康熙壬寅(公元年)到任,在康熙乙巳(公元年)就付梓《新昌县志》,同样也是两年多的时间。

何况在南宋之前存在《图经》是不争的事实。南宋熊良辅的《宋宝庆新昌图经序》中就可给于答案:“邑旧有图经,兼举而并载之宜也。”又“建炎中,邑燬于兵,官府与典章因循简陋。有如旧令尹之告新令尹,则所谓图经者,取具临时謄写以相授。其文字伪舛寖多,中间尝加是正,且锓诸木。僅可少振前陋,而门目登载,犹失刊润。”也就是说在宋建炎年(公元年)之前,新昌县就存在《图经》。另从《太平寰宇记》引文惯例看,乐史几乎没有在引文基础上再加注说明的现象。所以,如果按“《图经》云:「渊明始家宜丰,后徙柴桑。宜丰,今新昌也」”来断句,《太平寰宇记》引用的是宋北宋太平兴国八年(公元年)前编纂的宋初《图经》。

二是,如果断句为:《图经》云:“渊明始家宜丰,后徙柴桑。”宜丰,今新昌也。则《太平寰宇记》可能引用的是北宋之前的《图经》,所以用“宜丰,今新昌也”这句来交待地名的变迁。查宜丰地名沿革,清康熙乙巳《新昌县志》载:“梁初复置宜丰,隋开皇九年并宜丰、康乐、望蔡入建城。”又:“(唐高祖武德五年)又置望蔡、华阳、宜丰、阳乐四县。”又:“(唐高祖武德八年)华阳、望蔡、宜丰、阳乐入高安。”此段时期,宜丰变迁过程是:隋开皇九年(公元年)废宜丰,到了唐武德五年(公元年)又置宜丰,旋于唐武德八年(公元年)又废。宜丰学人考虑到唐武德年间宜丰建县仅三年就废,故有《图经》产生于梁陈的说法。宋置新昌与宜丰最后被废相距年,期间经过唐至五代的多次战乱,如果唐武德八年(公元年)之前,但违背了《太平寰宇记》引文的惯例。

尽管宜丰被废,但地名还存留民间,这块区域仍在称宜丰。这种现象在近代也存在,新昌自公元年改名宜丰,尽管距今有年,但新昌之名仍经常使用,如新昌镇、新昌古城等等。因此,无论怎样断句,“渊明始家宜丰”之说的源头肯定早于北宋,最近可追溯到唐武德八年(公元年),与陶渊明去世时相差年。

吴国富先生在其年公开发表的《略论陶渊明始家宜丰起源于南宋「图经」》一文中认为《太平寰宇记》所引《图经》是南宋的《新昌图经》,故认为《图经》一说非《太平寰宇记》原文,而是后世故意窜入。这样的观点显然是对宜丰历史的变迁和《新昌图经》产生的原由不清楚导致。

先生文中提到:“王象之《舆地纪胜》、傅实之《涥熙四年重修陶靖节祠堂记》、《明一统志》、胡思敬《盐乘》,皆袭《太平寰宇记》所引《图经》之说,绵延千年不绝。”然而,通过仔细阅读上述记载原文,且不说《舆地纪胜》引的是“古《图经》”,内容又与《太平寰宇记》不同,单《涥熙四年重修陶靖节祠堂记》就没有《图经》说的影子,就连胡思敬《盐乘》在其“陶潜列传”中只述道:“王谟「豫章十代文宣略」云:考通志,渊明故里凡三处,一在瑞州新昌东二十五里。图经云:陶公始家宜丰,后徙柴桑,宜丰今新昌也。”可见胡思敬言论是出自王谟《豫章十代文宣略》,而且仅仅是作为佐证来出现。先生把“原罪”全归咎于《太平寰宇记》,无非认为《太平寰宇记》是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的孤证,而事实上根本不是。

那么,王象之《舆地纪胜》中的“古《图经》”又是怎么回事呢?《舆地纪胜》成书于宋宝庆三年(公元年),刚好比《新昌图经》晚一年成书,倒是“陶渊明读书堂”引《新昌图经》中全文的可能性最大,并非先生认为的是在《太平寰宇记》基础上踵事增华。而《新昌图经》又是从宋初的《图经》赓续而来,故“古《图经》”同样是指宋初的《图经》。想必先生没读过《宋宝庆新昌图经序》,故才会有这样的判断。另《新昌县志》的“形胜”中也有“山环若城,水绕如带”的描述,并注明出自“古《图经》”,道理与上面所述一样。先生的观点让人认为《太平寰宇记》仅一条记载“渊明始家宜丰”,后世都是在这条的基础上继武赓续,这有可能吗?

二、《陶集》

先生认为“因为《陶集》是最真实的证据,一般而言,内证比那些晚出的文献资料更可靠”,故《陶渊明年谱考辩》中大量的篇幅是通过《陶集》来考证,可见先生对《陶集》顷注大量的心血来研究,按理应不会放过《陶集》中的每个人物,但偏偏对《陶集》中出现的“家叔”和“从父夔”只字不提。在《陶集》中,陶渊明连自己父亲的名号都不愿提,却列出“从父夔”,可见陶夔在陶渊明心目的地位非常重要,甚至超过其父亲。“从父夔”出现在《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君府君传》中,对一个能破解陶渊明身世的重要线索弃之不理,可见所谓“内证”还是有选择性的,“合则用,不合则弃”的做法有失公允。《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君府君传》不但透露出陶渊明与陶侃的关系,而且也表明了陶渊明与陶夔的关系。文章中陶渊明直呼“长沙恒公陶侃第十女”,完全不顾忌避讳,反而对孟嘉和陶夔两人均遵循避讳,仅凭这两点则足以对《宋传》和《萧传》提出质疑。先生在《陶渊明年谱考辩》中提到:“各地民间的陶氏宗谱,多载陶渊明之父陶敏。惟宜丰《秀溪谱》称渊明父为陶回。”可见宜丰《秀溪谱》是众多陶氏宗谱中的异类,反之也是向世人展示其特殊的价值。

历史上关于陶夔资料非常少,但仍可知其大概。陶夔乃丹杨人,晋太元十九年(公元年)任江州晋安郡太守,期间作《闽中记》。陶夔生年不详,但卒年可查,据《魏书僣晋司马叡》载:“尚书陶夔迎德宗达于板桥,大风暴起,龙舟沉浚,死者十余人”东晋义熙元年(公元年),陶夔死于迎接德宗时的意外事故。陶夔是陶基之后。陶基生二子,一为陶璜,二为陶抗。陶抗子为陶回。陶渊明尊称陶夔为从父,则与陶基这支存在关系。可见宜丰《秀溪谱》称渊明父为陶回并非空穴来风。现秀溪陶氏集居地乃是东晋时期康乐县管辖之地,《晋书》载:“与陶侃、温峤等并力攻峻,又别破韩晃,以功封康乐伯。”晋咸和四年(公元年)陶回功封康乐伯。吴国富先生在《陶渊明寻阳觅踪》中对陶回、陶夔与陶渊明的关系作过论述,他的结论是:“桓玄辅政,事在晋安帝元兴元年(年),故刘耽追赠左光禄大夫以及陶夔任太常卿也在此时。陶渊明在文章中提到陶夔,并称为从父,可见他应该就在跟随桓玄时认识陶夔,攀上这门亲戚。”其主要依据是:“(陶渊明)四十一岁才得到陶夔的帮助,谋任彭泽令。如果他与陶夔一直有密切关系,则早在太元末也就是三十二岁前就应该得到晋安郡太守陶夔的帮助。”很显然吴国富先生是根据《陶集》中的《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君府君传》来判断的,并没有更多的依据,但忽略了《归去来兮辞》中有“亲故多劝余为长吏”这句,即存在“陶夔有心帮助,而陶渊明无心做官”的可能。这其中有两个问题:一是陶渊明在其为数不多的作品中两次出现陶夔,可见陶夔在陶渊明的心目中份量很重。如果陶渊明与陶夔是攀附关系,则陶渊明将陶夔写进其作品则是刻意的,这与他一贯的处世态度绝然不同。二是不能认为陶渊明作品中没有出现陶夔之前,就轻易地下两人不相识的定论。相反,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说则可以解释这种非攀附性质的“从父关系”。

吴国富先生在《陶渊明寻阳觅踪》中根据目前有记载的史料列出陶回、陶夔、陶渊明各自存在的世系,推断出“从父关系”。这是目前笔者第一次看到将陶回、陶夔、陶渊明世系同时对比的案例,对理解“从父关系”非常有益,有助于从中探索其他“从父关系”关系的可能。

陶回:①陶敦-②不详-③陶谦-④从子陶基-⑤陶抗—⑥陶回

陶夔:①陶敦-②不详-③陶谦-④从子陶基-⑤陶璜—⑥不详-⑦陶夔(渊明从父)

陶潜:①陶敦-②不详-③陶同-④陶丹-⑤陶侃—⑥陶茂-⑦不详-⑧陶潜

而笔者认为,陶渊明“始家宜丰”说的出现,则向世人提出存在另一种“渊明从父”关系的可能:

陶潜:①陶敦-②不详-③陶谦-④从子陶基-⑤陶抗—⑥陶回-⑦不详-⑧陶潜

陶夔:①陶敦-②不详-③陶谦-④从子陶基-⑤陶璜—⑥不详-⑦陶夔(渊明从父)

可惜的是,因《秀溪谱》,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被扼杀在襁褓之中。尽管宜丰《秀溪谱》称渊明父为陶回与“公认”的史料相悖,且年龄上也存在巨大差距,但秀溪陶氏尊陶回为祖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不应称渊明父为陶回,就遭全盘否认。先生认为:“至于《秀溪陶氏宗谱》,对渊明故里、渊明父名等记载不一,非常混乱。总的看来史料价值不高”,可见先生并没有看出这一点。

千年来,人们耗费大量精力来研究陶渊明身世,这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现象。陶渊明的身世之所以成为公案,就是从《宋传》和《萧传》开始,把人们的思维和研究方向给固定住了,进而在里面不断地填充内容。笔者人为,到目前为止,事实上没有任何突破,反而质疑声更此起彼伏,“陶渊明公案”一直悬而未决。

先生在文中最后提到:“笔者虽怀疑渊明「始家宜丰」说,但宜丰陶氏后裔绵绵不绝,与渊明有关的遗迹甚多,袁行霈先生称此现象为「察无实际,事出有因」。如果有因,因在何处?值得追问。这是令古今学者困惑不已的问题。笔者以为《秀溪谱》、康熙《新昌县志》既误以为陶回为渊明父,而又曾封康乐伯,那么,渊明「始家宜丰」说,是否与陶回有关?且以讹传讹呢?”这是先生是在等待一个答复吧。最后以唐代颜真卿的一首《咏陶渊明》诗赠之:

张良思报韩,龚胜耻事新。

狙击不肯就,舍生悲缙绅。

呜呼陶渊明,奕叶为晋臣。

自以公相后,每怀宗国屯。

题诗庚子岁,自谓羲皇人。

手持山海经,头戴漉酒巾。

兴逐孤云外,心随还鸟泯。

其中“自以公相后”一句,愿与先生共揣摩。

壬寅立秋里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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